先头那温和的书生劝:“郑兄莫急,连慕既能考中解元,又能与秦祭酒论道,当是有真本事的,离纳卷还早,不到最后说不准,我瞧着那样子,倒像是胸有成竹的。”
另一书生也跟着附言:“我同意伍兄所言,谁在考场上还能那般气定神游?连慕许是在沉思如何答卷也说不定。”
马车离几人越来越远远去,再也看不到人。
连慕?这名字很是耳熟,在哪听过了?
郭能放下帘子,脸上阴沉已散尽,不由沉思起来,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听过。
小厮以为在想的是那些书生说的事,在一旁小心讨好:“少爷,那几个书呆子说的太原府解元重考之事,就在今日,在国子监外头的善学广场考的,您瞧大街上人多了不少,尤其咱们走这条道,名为国子监外大街,如咱待会儿不往东拐,直直往前走,经过几个路口,再拐个道儿便能经过国子监外的善学广场,越往前走人便越多。”
郭能看向小厮,眯起眼睛来,眼中阴晴不定。
他如今心头压着几件事,让他像惊弓之鸟一般夜不能寐。
这第一件事,南面的手脚要清理干净,第二波消息应当快了。
这第二件事,那便是宫中的余孽不知如何了,他的表妹如今全然断了消息,让他不知宫里头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形,是不是那余孽出招了。
这第三件事,便是莲家那一家子,像水滴进了大海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的,怎么都找不着,让他如鲠在喉。
这三件事,件件都是火药桶子,不知何时炸开了去。
故而他才会在薛平不理会他时候,提前布置后路,不到万不得已,他也不想和他的好姑父撕破脸。
小厮被看得战战兢兢起来,身子都开始抖了起来,不知自己哪里说错了话。
郭能想得心烦意乱,他收回目光,重新闭上眼睛。
过了一会儿,又猛然睁开:“那重考之人叫连慕?”
小厮忙点头:“是,少爷,小的听说是叫这名字。”
他想起来了,难怪如此耳熟,那莲家的长子,不是叫莲沐苏?!
两个名字听起来只差一个字,这也太过凑巧了。
可这怎么可能?
且不说科举之路有多难走,那重考的考生可是考上了太原府解元,莲家那长子被流放这么多年,荒废学业如此久,怎么可能能考上?
何况重考之事弄得人尽皆知,明晃晃的,这也太明目张胆了,完全将他郭能不放在眼里。
郭能惊疑不定,觉得不可能,却又心中不安放心不下,就怕灯下黑。
他撩开侧帘向外看去,如小厮所说,这条街上的确多了许多人,都在议论那考生。
他顾不得什么,伸出头去听了几句,有夸赞那考生相貌的,有为那考生可惜的,平头百姓、富家公子小姐、书生打扮的人皆有之。
这么多年过去,那莲家长子长何模样,早记不清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