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皇上过誉了。”懿贵妃道,“大臣们也是老成持重,并非是想不到,只是顾虑多,不像臣妾敢说敢言罢了。”
“哼。”咸丰皇帝一撇嘴,想说什么,最后却还是没说,反而道,“爱妃,分而化之的策略固然好,但朕想过了,这只能治标,不能治本啊。
就算他们各自为政了,但终归系出同源,万一有事,肯定会结团自保,这以后也是个麻烦啊。更何况现在发匪还没灭,捻子又在闹,东边有洋人肆虐,西边的回回们听说也不安分,哎,我大清现在到处都是匪患,军费节节升高,户部每年收的银子却越来越少,长此下去可怎么得了。”
“皇上也别太急了,急坏了身子可怎么的了。”懿贵妃立刻安慰,“我大清享国这么久,岂是几个跳梁小丑能撼动的了的?只要我们自己不急,徐徐图之,终归会好起来的。”
“那你说,如今这个局面,怎么个徐徐图之呢?”
“皇上别急,听臣妾慢慢道来。”懿贵妃道,“先说回回,回回最近虽然在闹,不过那边地处偏远,属于疥癣之患,暂时可以先放下不管,让他们自生自灭,等我们缓过手来再去对付。
捻子么,有僧格林沁跟胜保在一边看着,再加上那沪军的王三武,想必也翻不了天,算是不足为虑。
洋人虽然可恶,但所求不过是一个财,拖一段时日,等他们找不到便宜,自然会再次找我们和谈。
目前来看,近在眼前的大患是发匪,远一点的则是李永吉的精武军,不过好在他们之间势成水火,我们要做的,就是让这两方互斗,同时我们自己抓紧时间积蓄力量,等他们两个斗的两败俱伤的时候,我们再一举擒之,到时候皇上想怎么样就怎么样,再也不必像现在这样烦恼了。”
“说的真好。”咸丰皇帝听到这里却没有丝毫的欢愉之色,“鹬蚌相争,两败俱伤……你这都是机谋权变,虽然不能说没用,但终归不是正道,怕就怕到时候他们两个越打越强,我们自己反而越来越弱。
哎,前段时间精武军搞的那个什么夏末攻势你也听说了吧?发匪之前那么势不可挡,打的我们溃不成军,结果遇到精武军了,却好像泥捏的一样,溃不成军的就成了他们,甚至连洋人的部队在面对精武军的时候,也是吃了败仗。
这精武军为什么敢这么飞扬跋扈?还不是因为他们能打?要不是他们这么能打,我还要用着他们,要不然,我何至于隐忍至此。所以说,归根到底还是自己争气啊,如果我们自己不争气,自己的兵打不过人家,再多的机谋权变也没用啊。”
“皇上所言甚是。”懿贵妃赞同道,“说到争气,别的臣妾不敢说,不过我听说那李永吉的部队成军不过半年,所部都是乡勇,要说勇悍就比我们八旗子弟强多少,我看也未必。
要我说,他们之所以那么能打,都是靠了洋枪洋炮,大量的洋枪洋炮。如果我们八旗子弟都换上洋枪洋炮,再拉去关外或者蒙古那边的苦寒之地严加训练一阵,未必不能重现了祖宗的威风,只要我八旗兵丁勇力依旧,那这天下还是我大清的。”
“说的好听。”咸丰皇帝道,“可是这洋枪洋炮都在洋人手中,现在我跟洋人闹的这么僵,他们都支持发匪跟李永吉了,朕怎么跟他们买?”
“皇上您忘了,洋人也不是铁板一块,而是与许多国,彼此之间听说还很多矛盾,我们照样可以分而化之啊。”懿贵妃道,“英国人、法国人还有美国人这些,自然是求不到的,不过俄国人跟他们的关系可不怎么样。我们可以求俄国人帮忙啊。俄国人也有不少洋枪洋炮的,未必就比英夷法夷的差了。”
“俄国人?俄国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。”咸丰皇帝皱眉道,“他们的胃口太大了,英国人法国人不过是求财,他们可是要地的。俄国人最近在北边闹腾的厉害,到处挑衅,杀了我们不少人,也抢了不少东西,黑龙江将军弈山有些招架不住,跟我求了好几次援。哼,这等强盗,让朕跟他们合作,这可能么?”
“没有什么不可能的。”懿贵妃道,“俄国人要的不过是一些边远的苦寒之地,本来就没什么人,也不怎么产粮食,他们要,就暂时给他们好了。等将来我们自己捯饬清楚了,国富兵强,再跟俄国人算总账不迟,怎么说,俄国人跟咱们这也隔着万里之遥,我近,他远,只要咱们真的肯打,他们未必就能赢了去。”
“哼!”
“皇上,戒急用忍啊。”
听到懿贵妃把康熙皇帝说给雍正的词都说出来了,咸丰皇帝默默的吸了会儿鼻烟壶里的福寿膏,又闭上眼睛寻思了一会儿,这才重新睁开眼睛叹了口气:“好吧,就依你,都依你!朕……就照你说的办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