范银库看我一眼,或者从进门到现在,他都……很奇怪的看我,好像很想看看我,又避之犹恐不及,仿佛我是某种诅咒,让他不敢正视。
当然,他眼里那种愤恨或者悲愤交加,我还是猜出一二分。
愤怒,那是一定的,正如布莱恩和四少他们一直说的,这件事情,欺君子而瞒不了小人。
如果知道我和布莱恩是始作俑者,又不能恨布莱恩的情况下,自然都迁怒到我头上,没什么好奇怪的。
但问题是,他为什么要“悲?”
看不懂,这种人也会“悲”,奇怪了。
殷亦桀紧紧搂着我,手下加了把劲,身上的气息很冷,对上范银库,无声的支持和敌视,一切都那么清楚。
我下意识地微微缩了下身体,在殷亦桀的身上磨蹭了下,他低了头看我,眼神变得温柔了一些。
我伸出手,轻轻地握住殷亦桀的另一只手。
可是,问题不在这,而是,范银库的感觉给我好奇怪,这种“悲”,难描难画,我,只觉得心里堵得慌,甚至连对他的愤恨也淡了,只有一种抓不住的“堵。”
照说,我不该恨他是不是?
欺负妈妈的听说是他老婆小太,欺负我的是他女儿--哦,范彡彡被否决了参与本次会议,也就是说,她已经在权力榜上在大家眼里都成了**。
而我,为什么这么莫名其妙的坐在这里,然后添这么一股莫名其妙的“堵?”
“比你妈有出息多了。”
范银库半天蹦出第二句话,对我说的。
口气很怪,没有爱,没有恨,没有伤,没有……好像有点儿痛,痛心疾首之类的,或者说凄凉之类的,很奇怪。
我不由得一震,一股凉气从鼻端冷到脚板底,我说:
“除了死就是活,我就一个选择。”
我有些难受,不知道这句话谁塞我脑子里的,这么莫名其妙的说出来,我扭头,不想看着对面,看他。
可是,我的位置,刚好和他正对,这样一来就算我扭头也难以将他从眼角驱逐。
从未觉得有一个人如此的难以面对,这一瞬,为什么?
殷亦桀给我递过来一个疼爱的眼神,手指轻轻的拍拍我的腰,告诉我一切都没什么,有他呢!
我果然觉得好些了,抬眸,对他苦笑。
殷亦桀眨了眨眼,眼神明亮,我想,他是想亲我吧,亲吻有时候真的是让人暖和起来最快的方法呢。
布莱恩突然接过话:
“我说过,可人是我妹妹,从我确认后开始,再不允许别人欺负他。相信我爸爸,放过她,再对她好一点,你就不用下辈子再来赎罪了。如果非要逼她或者放任三姐她们;我不介意赶尽杀绝。”
范银库丢了我,转过去看着布莱恩,冷冷的,看了好一会,问:
“为什么?你究竟为的什么?”
为什么,父子反目;为什么,父子成仇;为什么,儿子要为了我不惜对父亲一家赶尽杀绝;为什么?
轻如鸿毛犹重千金,被四少的气场压住,范银库吐出来第二个并非疑问的复合词。
我靠在殷亦桀肩头,抬头看他,如果有的选择,我想现在退场。
布莱恩对我好,我知道的。
可是,让他如此决绝的对上对他还算不错的父亲,我觉得,我有愧,我承受不起。
我打小缺乏这种亲情,但是现在我有了,我有了殷亦桀爱我,有布莱恩疼我,有玉壶冰五小姐他们给我的友情,还有更多。
我觉得,我们没有理由让别人失去,失去,太痛。
殷亦桀亲着我额头,很轻很柔,充满慈爱。
我立刻觉得好受多了。唔,他知道我,他一向都知道我。
略微低一些,我闪到他怀里,静静的,想要躲开这个沉闷压抑的世界。
布莱恩冷冷的说道:“想知道吗?你的错,一半在不该对付殷少和可人,你对付殷氏和可人父母,这都是上一辈的事情,我想谁都不想为逝去的事儿搭上自己的命;但赶尽杀绝,他们没理由不奋力一搏。
另一半,是太过纵容老太祖孙三代。她们做的事,你不是不知道,也不是完全管不了,而是,容忍:自己的子嗣没有,可以;自己的……ok,不说那些旧账。但相信我,这样做,用最少的代价偿付过去的债,你比谁都划算。成大事者不拘小节,现在你的事已经超过平衡的边缘,做不下去了。那就做人大气一些,该丢的都丢了,才能留下一些珍贵有用的;也才不至于将来一无所有。”
谈判开始了,布莱恩要范银库听任宰割,这样算不算为他考虑,我实在不懂,我所知有限埃
范银库看我一下,冷的我一抖,他好像不屑了,转开对我们一方说道:
“这一仗我输了先机,我认栽。但如果真要捅个鱼死网破,我不相信……”
四少手一抬,众人连呼吸都停止了,好像那是一挺机关枪,或者是迫击炮,谁敢动就崩了他。
这尊大神,偶尔听说富可敌国的谈氏几乎都以他为主,这个大唐太子发话,停止呼吸也应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