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万全之策?”大老爷冷哼一声,“三爷临终什么也没交代,有没有万全之策我不知道,我只看到沈家产业到处现银紧缺,到处一团乱!”现银这么紧,一旦蹦断了,失去信誉,沈家立刻就会面临被债主逼债,被官府查封的厄运。
厅堂里响起一阵抽气声。
任谁也没想到外表看着风光无限的沈家竟会艰难到如此地步,甚至可以说正面临着一次巨大的生死危机。
“再紧也不差这一万两银子。”二老爷小声嘀咕道。
沈家老太爷沈仲康共育有两子,大老爷生性喜商,沈怀瑜接任家主之前沈家的产业就一直由他打理,奈何资质平庸,很不被老太爷看好。而二老爷却一心致仕,世道生活一概不管,他根本就没听出大老爷话里的危机,在他看来,管他现银松紧,沈家也不差这一万两银子,这纯粹就是小题大做,危言耸听。
看着这个从来不用脑子想问题的弟弟,大老爷气的直翻白眼,也懒得解释,直接把头转向老太太。
老太太脸色苍白。
她点点头,复又摇摇头,喃喃道,“果真如此,即便追回这一万两聘礼也无济于事。”与人争霸可不是几万两银子就能分出胜负的事情,八十万两银子扔进去都没见底儿,再多这一万又如何。
“老太太说的对,一万两银子是无济于事。”大老爷话题一转,“可方老爷是柳河镇上的老户,家有千倾良田,威望……”
“方家的田地再多也不会赔给我们!”话没说完就被二老爷打断,“楚律第二百三十三条,女有不贞者,应休回门,由族长当众游街处死,聘礼如数退还……”他一本正经默颂道,“八百条楚律中没有一条是对冥婚做规定的!”摇摇头,想了想,他又摇摇头,“若大哥想较真,也只能比照这一条,可那聘礼也未必就能如数索回了!”隐隐有些义愤的声音铿锵有力,二老爷暗暗腹诽道:“大哥脑袋是不是糊涂了?”
叛国罪可能株连,谋逆罪也有可能株连,唯有通奸之罪却没株连的!
他们凭什么能就此讹诈了方家那千倾良田?
竟然还惦记着那千倾良田,嘿,风传那方老爷还攒了万两白银就埋在卧床底下呢,要不要也一并讹诈回来?
还有没有比这儿更异想天开,大白天做梦娶媳妇的好事?
“我没说让方家赔!”大老爷啪地一拍桌子,震的桌上的茶杯一阵嗡嗡响。
众人俱一哆嗦。
二老爷一张脸红了白,白了红。
老太太就叹了口气,“大老爷的意思?”
“方老爷在柳河一带名望及高,与其和他闹翻了得不偿失,不如两家合作,以三奶奶为人质,让方家出面作保,我们只出定金收购柳河一带的囤粮。”眼前是危机,也同样是机会,一旦迈过这个坎,沈家闹好了就将一跃成为潭西省的首富,“柳河一带粮食收成占了潭西省的四分之一,若能只付少量定金就把这一带的粮食都收到手,我们斗败杨家夺得西征大军的供粮权将再无争议!”想到沈家基业能在自己手中重振,能通过自己再次走向老祖宗当日的辉煌,大老爷眼底闪着一抹疯狂的火焰。
老太太拨弄念珠的手指越来越快。
“老爷是想认了这个不贞的媳妇?”声音还是一惯的温和平缓,大太太看向大老爷的目光却跟要杀人似的。
二太太立即摇摇头,“方老爷是有名的铁公鸡,他不会答应的。”
“沈家不是没银子,只是都押在了粮食上!”大老爷目光咄咄,“只要他答应担保,事成后我们给他双倍的酬金……”铿锵的声音透着一股狠劲,“要么亲生女儿被处死,方家身败名裂,要么给沈家担保,获得两世都花不完的巨额报酬,是人都知道该怎么选!”
“传闻这方老爷生性胆小,走路都怕树叶掉了砸到脑袋……”对上大老爷看过来的目光,二老爷立即闭了嘴,心里却继续嘟囔,“常言道伤敌一千自损八百,这事闹开了方家会身败名裂,沈家也逃不了,方老爷才没这么傻,会上你的当。”
大老爷冷哼一声,“虽然胆小,但方老爷却爱财如命!”
“当初三爷竟破天荒地答应了这门婚事,大约也是看中了方老爷在柳河镇的威望。”把沈怀瑜和杨家争斗前后的事情仔细回忆了一遍,老太太越觉得有道理,她缓缓道,“……和方家下聘之后立即就开始囤粮,他生前就是大老爷说的这个打算吧?”
见老太太也肯定了自己的决策,大老爷目光立即明亮起来。
“大老爷的意思连这孩子也认下了?!”大太太却再不顾矜持尖叫出声,“难道就这么让一个连亲爹都不知道是谁的小杂种继承三爷的血脉?”
眼睁睁看着他成为下一代家主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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